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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司机苦乐

韩震武 导盲犬C
2024-09-22
      浙江传化慈善基金会、清华大学社会学系社会调查中心曾联合推出《中国卡车司机调查报告:卡车司机的群体特征与劳动过程》,其中提到,2016年,全国社会物流总额达到229 .7万亿元,物流业总收入达到7 .9万亿元。2014年公路货运业1453万辆货车,完成了全社会76%的货运量和33%的货物周转量。到2016年,根据官方数据,公路货运卡车达到1500万辆,卡车司机达到了3000万人,是一个很大的工作群体。同期全国事业单位总人数约3100万人,公务员700多万人。2020年全国教师数不到1900万人。

01 

卡车司机的劳动特点

卡车司机男性为主,平均36.6岁,52%的司机年龄在31岁和40岁之间,29岁到44岁的青壮年司机占77.4%,初中文化占57.7%,农村户口占到79.1%。已婚79.3%,配偶以农村户口为主,家庭规模一般中等,有两个小孩者居多。77.4%的司机取得驾照的年限是15年以内,平均驾龄9.5年,10年的司机占到13.1%。近10年里加入卡车司机行列的人数是最多的,增长迅速。 

卡车司机的劳动特点:

第一“自雇体制”。绝大多数(71.2%)卡车司机既是小私有者,又是劳动者。自雇的卡车司机可以说是目前规模最大的债务工作群体,举债购车是卡车司机最普遍的购车方式。举债、借贷成为卡车司机要挂靠公司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动因,因为需要通过公司来借贷。偿债的压力,是卡车司机超时工作最重要原因。 

第二是长久的“在路上”,是一种移动的原子化的劳动。有人把卡车司机叫做“公路上的游牧部落”。卡车司机流动方向难以确定:找货是一个很不确定的行为;自雇的卡车司机要想雇助手,也是不确定的。收入根据运价的高低变动;支出也是不确定的,路上罚款多也许支出就多,这条路上也许车出问题要大修,也是高支出。货车驾驶首先是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结合,同时还有情感劳动和情绪劳动结合“四海为家”:卡车司机吃住在车上,工作空间和生活空间高度融合在一起;除了睡觉都在开车,工作时间和生活时间融合起来。一位老司机的网名叫”漫游中国“卡车司机的再生产已经被深刻地卷入到他们的生产过程和劳动过程之中。生产和再生产被挤压到一块。 

第三个特点是“男性气质”。又可以分为三类。一是“支配型”的男性气质。就是通过高技术、强体力、应对风险、处理事务的能力,使这个职业在性别上划界,变成了基本上是男性专属的一个职业。二是“共谋型”的男性气质。要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使劳动过程进行下去,所以要有各种技巧和谋略处理和交警的关系,和路政的关系,和社区人的关系,特别是普遍会碰到的要处理碰瓷人的关系。三是“家长型”的男性气质。大多数卡车司机都是养家糊口的家庭的经济支柱,家长的概念支撑他们做这样一个工作。 

第四,卡车司机的“虚拟团结”,是基于互联网的一种群体的自组织机制。虚拟团结不是虚假团结,是真的团结,只不过造成团结的技术手段不一样。在劳工社会学里面,一个群体的内部联系、内聚力都用团结。卡车司机的流动性、原子化劳动产生的后果,导致卡车司机对智能手机、电子信息沟通的技术特别依赖。这不是说别的劳动群体不玩手机,但是卡车司机群体对智能手机、对互联网特别依赖,找活、修车,很多事情都是通过互联网来实现的。卡友之间的互助救援,要通过微信、通过互联网来实现。在很多论坛,卡车司机讨论各各样的专业议题和公共议题,在这个讨论当中,就产生了群体之间的认同感和网络感。所以我们把卡车司机的团结界定为一种虚拟团结。 

出处:沈原及其团队,清华大学社会学系;整理:张天潘.原载《南方都市报》,原标题为《永远在路上:卡车司机群体特征与劳动过程》。转载自微信公众号“文化纵横”。


02

跟车卡嫂,以车为家

卡车司机们身后还隐藏着一群女人,她们远离孩子和家乡,把自己的青春和生活全部塞进狭窄的驾驶室,一直奔波在路上,无法停下。
马丹,中国卡车司机调研课题组的调研人员。从 2018 年 8 月到 10 月,去了五个城市,一共深度访谈了 49 位卡嫂。

· 《中国卡车司机调查报告No.2》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8年12月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位卡嫂,刚下了一辆行驶了二三十个小时的卡车,抱着自己四个月大的小婴儿来和我访谈。那个孩子被她的妈妈抱着坐在我的对面,好奇地看着我。她妈妈怀他的时候,有八九个月都颠簸在爸爸的卡车上。在他诞生百天后,也上了车。卡车司机这份工作已经把整个家庭都卷进来了:包括怀孕的妻子、哺乳期的妻子和慢慢长大的婴儿。

· 卡车的物流港  拍摄 / 安心驿站

看到这样的场景,无法产生「居高临下」的怜悯之心,你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生活只给了你这一条路。

留守卡嫂

3000 万的卡车司机,粗略估算应该有 2500 万的卡嫂。嫂可以分为两种:没有跟着丈夫在路上跑,在家照顾家庭的「留守卡嫂」和跟着丈夫上车的「跟车卡嫂」。对每个卡嫂来说,不论上不上车都很挣扎。


🚚 高姐:

我叫高春杰,今年 46 岁黑龙江省双鸭山市人。我跟车已经三四年了,之前一直是留守。大概 1992 年开始吧,开货车是挺拉风的活儿。我那个时候做体育老师,一个月拿 130 元,我老公月收入就四五千了。所以我们两口子在家挺受欢迎的,因为我们老买单。后来我老公有朋友叫我们去山东招远拉选矿设备,我们搬家去了招远。那时候车慢,马力也小,去趟山西来回要十多天,一个月只能见两次。孩子放暑假的时候我也上车跟过,看到他走的路都是挺危险的,回来就担心得睡不着觉。总盼着他来电话,不来电话便会瞎想。留守卡嫂在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新闻,关注各种路况和天气,丈夫常跑的线路有没有交通事故等等。哪怕你在路上看到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车祸,心里都会难受好几天有手机了以后,一天怎么也得打一次电话。有一次接连好几天,怎么打电话都不接,我那个担心啊。


· 高姐和丈夫张师傅在车上

好不容易接通电话,我就哭了。但我们两口子说话也不像别人那么温柔。我家那人说,「没啥事儿!哭什么哭啊!一天的!我的技术还能怎么地啊!」

家里的大小事都靠我一人照应。我记得有一次发烧,又不能输液,寻思打个小屁股针看看能不能退烧。我比较瘦,不知道他是不是给我打神经上了,回去的路上感觉特别疼,不敢动。我家孩子那个时候才十、十一岁,他走到我前面说,「妈,来,我背你。」想想感觉挺心酸的。我们直性子的人在一起总吵架。但他去跑货的时候,分开时间长了,也觉得互相都挺不容易,在一起的时候格外珍惜。

跟车卡嫂

从世界范围来讲,公路货运都是一个男性化的世界。所以第一年,当我在物流港看到有「夫妻车」出现,男性主导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女性的时候,我就很想知道,这些卡嫂究竟来自哪里?她们为什么跟车?


🚚 苗姐:

我叫苗会玲,是甘肃省张掖市高台县人,46 岁。2003 年 7 月我第一次跟车,跑的是格尔木到拉萨这条线,拉的生猪。因为第一次去拉萨,别人劝我要不背个氧气袋上去,但我老公老杨说没什么反应,我就没带。结果走到五道梁的时候,开始感觉不太对了。


· 行驶在路上大多数时候看到的都荒无人迹的景象  拍摄 / 安心驿站


睡了一觉起来,整个脸都是肿的。喝口水,吐出来都是绿色的东西,吃不成,也睡不成。一天像过了四季:一会儿下雪,一会儿冰雹,一会儿又大太阳。那时候青藏线好像刚开始修,走到五道梁的时候堵了一天一夜,我不停地流鼻涕,一直拿纸擦。结果天亮一看,流的不是鼻涕,是血。手里拿的全是带血的纸。我老公也害怕了,说再不能往前走了。车是要去日喀则的,我没去过,还特别想去。他说,「你不要命了,要命就留下。」所以我就在拉萨待了两天。到了拉萨以后,反正也吃不进饭,我自己到处去逛,绕着布达拉宫溜达了好几圈。可能也是适应了高原,回程的时候,就啥反应都没有了。

· 苗姐和丈夫杨师傅第一次去拉萨在布达拉宫前的合影


返程我记得特别清楚,正好是农历七月十五,还是走到五道梁那,出了车祸。七八辆车相撞,翻到山坡下面了。那是我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吓得不敢下车。那天正好是鬼节。下来以后一路再没有瞌睡过,提心吊胆的。这一趟跟车回来心里感觉就不对了:如果有两个驾驶员还可以,如果只有我老公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以车为家

其实卡嫂跟车不是新现象,但跟车的比例却是近几年开始增加的。一辆卡车上原本应该有主驾和副驾两个司机,但因为他们的运费已经很难再雇一个驾驶员 ,所以越来越多的个体车主需要有一个人上车来帮忙。问卡嫂,「你为啥跟车?」她们大概都会回答,给丈夫洗个衣服做个饭。虽然听起来是不起眼的日常,但对每一个跑在路上的卡车司机来说,能有顿安心的饭吃,是日夜赶路的生活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 苗姐:就像流动的家一样,家里有的车上全有,唯独没有厕所。我们驾驶室不到 6 平方米,上下两层卧铺不到 90 公分长,前面是两个座位。最大的活动空间就是在卧铺上面躺一躺。

· 苗姐在车上做饭

做饭的时候,从洗菜捡菜到和面都是在驾驶室里完成的。做饭时候把工具铺在卧铺上。炒菜得在车子走的时候炒,要不然油烟散不出去。断断续续要将近三个小时。
🚚 高姐:我每天晚上都得防偷油的「油耗子」。一般是从半夜十一、二点,看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喊司机起床。看油的时候不能待在车上,第一车上也热,第二万一有什么事儿,开门关门影响司机休息。

· 「油耗子」准备偷油(来源:《善行·我们在路上》)


那时候不像现在有手机可以打发时间,只能在车前后来回转悠,得转半宿。夏天又热又潮,身上粘乎乎的,那滋味,现在回想起来真的不堪回首。反正我除了开车,剩下的事儿全能干。特别累,但一看我老公坐在那儿不动弹,开十多个小时的车。再看看我自己,比他强多了,还是忍一忍吧。

母亲的眼泪

卡嫂的眼泪给的最多的就是她们的孩子。那是她们心里最难过的点。苗姐儿子小康 7 岁就开始跟车。有一次,他们已经上了高速,小康在电话里一直哭。苗姐没办法,下车回了家,把孩子哄好。小康边写作业,边抬头看她,说,「妈妈,你还是去吧,爸爸一个人开车,你不放心,你还是去吧。

· 苗姐和杨师傅  拍摄 / 安心驿站

苗姐每次和儿子打电话都要哭。他们从开始用小灵通,到后来聊 QQ,聊微信,现在能视频了。

卡嫂在车上还要面临的一个困难:无论夏天你出多少汗,你都不能洗澡、洗脸。你可能是孕妇、哺乳期的妈妈,一个生理期的女人,但这些身体的特征都会被吸纳进快节奏的生产过程中。

🚚 高姐:在车上你还不能喝水,为了少上厕所。逢年过节,你知道服务区的车位是很紧张的,你进去了有可能就出不来。所以你得想办法把所有的事情都克服掉,不能耽误司机的行程。

爱美这件事也非常有趣。每个卡嫂来和我访谈的时候都好漂亮,但她们最经常和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如果我跑在路上,你根本认不出我来。

🚚 高姐:不跟车的时候还自我感觉挺好的,跟车了以后人家都问我,「您今年五十几了?

· 马丹(左一)、安心驿站项目总监王慧冬(右一)和苗姐(中)在张掖

03

中国公路总里程在2014年底已达到446.39万公里,相当于环绕地球四十多圈。3000万名货车司机在这些公路上承担了中国四分之三的运输任务。公路上,每天都在发生各种交通事故。据中国国家统计局数据测算,2014年全国道路交通死亡人数约为3.43万人。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数据则是,中国每年因为道路交通事故死亡者超过20万人。路两侧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安全标语,如“危险路段,减速慢行”,“超载超速,危机四伏”;“劝君驾车不要忙,免得娇妻守空房”,“朋友开慢点,你爸不是李刚。

穿制服的人

车祸和伤亡,司机们见得多。在张可元的车上,我发现司机们更为在意的是别的事。离南丹县境不久,我们转入了323国道,快到河池城区的时候,不少大货车开始相继停在路边。很快,停靠的车队越来越长。“其他车都照常开,只有大货车停了。前面一定有交警查车。”他判断。往前走了几百米后,果然在对面车道路旁的大树下停着一辆警车,4名交警坐在车内,或盯着路上的车,或仰头休息,或玩着手机。再往前数百米,马路对面也停靠着数十辆大货车。“他们在等交警下班了再过去。”张可元说:“我的车装的是标准码头柜,不超长、宽、高,也不超重,欧洲标准,交警不会拦,这些停着的车都不是标准集装箱,一过去就要罚钱,他们总能查出问题。

随着高速公路发展,越来越多的长途货运司机开始走全程高速。不过,在一些地段,因为高速公路过路费高昂,以及近两年运费下降,部分驾驶员出于成本考虑,重新行驶在国道、省道等公路上。这些公路检查站多。“交警罚小钱,路政罚大钱。”“有时候都不开罚单,好像交‘过路费’,沦为行业潜规则。”一位司机过润扬大桥刚进扬州就被拦下,说超载罚款,要卸载到不超载了才能走,卸下的货只能另雇车辆。交了罚款的钱,又交了卸车费,停车费,然后装卸工说不用另雇车辆运刚刚卸下的货,只要再交些钱重新装到原车上就可以继续超载着走,只不过到下一个城市还可能再次罚款。

2010年初,Z从长春出发,运载4S店小汽车途经呼和浩特一段公路,被当地交警拦车检查。他被开了一张罚单,没有名义。后来,交警认定他的货车改行(指车辆高栏增加、车体加长、轮胎加大等),罚款一万元。他拒绝受罚,车辆被交警扣在一家停车场内。多天找交警理论没结果,4S店催他交车。他一气之下把货车上的小汽车悉数卸下,堵在停车场入口,引来当地民警。警察调出他的资料,发现他曾遭受过火灾,甚至曾与重庆城管发生纠纷,并因此劳教一百多天,怕他惹出事端,帮他说服交警。“最后还了我的车,也没罚款,耽误了我7天时间,赔4S店一笔钱。遭遇罚款多了,张俊利渐生逆反心态。有一次刚进高速路入口,交警让他停车处理。他踩着油门上了高速,一辆警车一直在身后追着他,就像警匪片中的场景。“我碰过一名路政(执法人员)说我违规要罚钱,我给了500块,他直接说,你这500块钱我们哪够分啊。”2010年下半年,他卖掉了自己的货车,离开了这个行业。

2012年以后,一些物流公司支付给货运司机的运输费,至少一半是以加油卡抵付,而且这种趋势日益严重。“公司通过这种方法逃税,我们却要吃亏,要自己拿油卡打折换现金,现在有的油站还不收油卡。”有时候,他会对这个行业感到悲观。提前透支身体、事故火灾等各种不安全因素带来的恐惧,让35岁的师傅多次想不干这一行。

几乎每个长途货车司机都是老烟枪,喝酒的人也不少,还有一些人甚至依靠吸毒抵御疲惫。一名物流公司的调度员曾跟我说起,他们公司有长途司机靠麻古(一种加工后的冰毒片剂)提神。为了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目的地,司机们有时会不眠不休,连续十几小时甚至更长时间驾驶货车。“这种东西吸一次两天都不想睡觉,有的师傅跑的距离长,会买一点来吸。”



车顶的飞贼

凌晨3点,张耀峰把大货车开进冷水滩服务区。他绕着车身仔细检查一番。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走来问他,要不要帮忙看车。他指着我说:“不用,我们两个人,晚上自己轮流看。”他告诉我,请人看车要收费,然后上车锁死车门、车窗,躺上驾驶室的卧铺。十几年的公路生涯中,他不止一次遭遇过“油耗子”。有好几个早晨发现油箱里点滴不存。那天凌晨两点多,他看见一伙人开着经过改造的汽车,进入货车司机停车休息的地方,趁隔壁货车的司机在驾驶室熟睡,撬开油箱盖,用油泵抽,几分钟便抽干价值约3000元的柴油,然后迅速开车离去。他趴在驾驶室卧铺上不敢吱声,因为曾经有司机发现车油被偷,下车阻拦,油耗子索性直接抢劫了他。

他曾目睹一对夫妻被飞车抢劫。司机夫妇在服务区停车休息,睡在卧铺里,把包当枕头。一辆无牌越野车突然在卧铺窗前刹车,用锤砸碎玻璃,伸手将包抢走。车主还没反应过来,越野车已扬长而去。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司机报警常常无济于事。“但你不报警,警察根本不知道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位江苏司机说。


驾驶室里的女人

位于重庆城北的华融货运交易市场有数百家物流公司,附近旅社、餐馆林立。旅社很简陋,从4平米的单间,到十几平米的五人间,除了床、被子、拖鞋、垃圾篓、风扇和电视机外,别无他物,一个人每天的房费三四十元。一些当地人也会在货场附近的旧小区里开设家庭旅馆,环境比旅馆干净些。夜幕降临,市场内外灯火通明,司机们涌入附近的小餐馆喝酒聊天。棋牌室里人满为患,搓麻将、打扑克、玩跑胡子的人围了一层又一层。省吃俭用的司机们在这里一下子变得阔绰起来,一把输赢从几十块到几百块。没有赌博嗜好的司机,吃完饭则回到旅馆洗澡、洗衣。换洗完毕,有的人呆在房间看电视,聊天,有些人则去楼下的商店逛逛,或者坐在屋檐下发呆。旅馆服务员走来,询问那些落单的司机是否要找“小妹”。“很便宜,120一次,打个电话就到。”她微笑着推销。
这家旅馆只有一名“小妹”,住在附近民房里。服务员电话一来,她便拎着小包出门,几分钟便到了客人的房间。一单结束,她沿着长长的走廊,挨个敲门寻找下一个顾客。这名三十多岁的“小妹”五官端正,穿着黑色的罩衣和丝袜,涂了口红,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香水味。她生长在重庆郊外的一个村子,童年没有过什么苦日子。开始在当地一家服装厂钉纽扣,有时到公路边上的餐馆吃午饭,认识了一名货车司机,然后成了他的妻子。结婚后辞了工,跟着丈夫走南闯北,为他洗衣做饭。这种冒险生活让她感到好奇和兴奋。直到有一天,在丈夫的手机里发现有外遇,愤而提出离婚。回重庆后曾在超市做收银员。2010年,她看到长途司机越来越有钱很动心,自己成了曾经在丈夫手机里看到的“小妹”,这年她28岁。她一天多则十几单,有时则一单生意也没有。每单除去给旅馆的,可以赚100元有些司机找她的次数多了,渐渐成了她的朋友。一次有司机花3000元让她跟货车去泉州,路上陪聊天打发时间,以及睡觉。到了泉州,司机给她买了很多衣服和包。“师傅们大多常年在外,远离家庭,很无聊,孤独。”周女士说跟车也会碰见“坏人”。在甘肃境内,有司机不满意“小妹”的服务,给了她3000元,把她扔在戈壁里。

文 |  黄剑  林祎婧 原凤 刘飘     编辑 | 张雄   插图 | Na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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